六里坪斗狗

科考队员维护红外相机。

2018年8月2日，兴隆县六里坪。河北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学生范俊工和同学今天的任务是维护分布在山里的野外相机，为相机更换内存卡和电池。

这样的野外维护作业，每3个月要进行一次。一般都是两三个学生一组，维护六七个相机点。至于行程，就要看这些相机分布的位置了。一般情况下，六个点往返，这一天大概要跑三四十公里的山路。

范俊工瘦瘦弱弱，双肩包里背了满满一包储存卡、电池，以及够用一整天的水和干粮，有几十斤重。

南天门村在六里坪自然保护区东北部，是典型的燕山山地。从半山坡的梯田穿过，农民栽植的栗子树随处可见。沿着山间小路往山谷中走，灌木杂草丛生，人工痕迹越来越少。

不久前一场大暴雨造成的滑坡让溪流改道，雨后的植被生长更为茂盛，灌木和野草不时将20厘米宽的小径覆盖。尽管来过多次，范俊工也需要不断拨开杂草树枝，寻找旧路。

红外相机的布设，多在山林中的隐秘地带。十几里山路，在溽热的林间走下去，体力消耗比往常要快很多。不到一个小时，一行人已是衣服湿透。

夏季野外考察最大的风险是蛇。临出发前，范俊工特意教记者如何处理绑腿。但今天比较意外，我们遇到的最大风险竟然是狗。

在一处红外相机点，附近有一间林场守林人的小屋。我们到时，守林人不在，只有两条虎视眈眈的中华田园犬正在闲逛。

或许是常年不见人影，这两只土狗见到生人到来格外凶狠，围着我们一行三人不放，偶尔还有冲上前扑咬的意思。

小范对付蛇有经验，对付狗也是一筹莫展。用手里的棍子示威后效果适得其反，灵机一动，从背包里拿出珍藏的火腿肠来。一截一截扔给两条恶犬，竟然将它们买通。

这本来是全天野外活动的口粮，我不仅忿忿不平，转眼看见吃完了火腿肠的两只狗又开始四处寻觅我们，只好落荒而逃。

逃跑的路上我觉得好笑，问起身边的范俊工：“每天在深山老林里被蛇和狗追得四处跑，意义是什么？”

范俊工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意外反问：“你看过大百科吗？”

“看过，比如介绍雾灵山，有高等植物168科665属1870种，有陆生脊椎动物161种……”

“对啊，这些数字不是野生动物们排着队登记造册出来的，都是像我们今天这样，靠野生动植物研究学者们，被蛇咬、被狗追，一点一点调查记录出来的。”范俊工说，“就这简单的几行字，其实是基础学科中最基础的数据，是我们认知自然、掌握自然变化的唯一参考。”（《大河之北》作者之一、河北日报记者 袁伟华）